人物性格剖析:
宋蕙蓮是潘金蓮第二嗎?
宋蕙蓮的出場
蕙蓮一開始就注定要輸給金蓮,且看:「那來旺兒,因他媳婦癆病死了,月娘新與他娶了一房媳婦,乃是賣棺材宋仁的女兒,也喚金蓮……月娘因她叫金蓮,不好稱呼遂改名蕙蓮。」(第22回)
宋蕙蓮的困境
宋蕙蓮出現在《金瓶梅》只有五回,卻是一個精彩卻令人唏噓的悲劇人物。蕙蓮無論模樣、性情和名字都和潘金蓮十分相似,她引起西門慶注意,也頗受西門慶的寵愛,差點可以成為西門慶的第七小妾,可惜她沒有潘金蓮的心機,又太過自信,不懂得在這麼複雜的妻、妾、婢、妓、僕婦的爭寵中處事要低調,她以為自己已經飛上枝頭當鳳凰。因此,她和西門慶的婚外情不僅使自己難堪,也使丈夫來旺陷入險境。
宋蕙蓮到西門慶家沒多久,便把髮髻梳得高高得,又穿著紅紬襖、紫絹裙,引起西門慶的注意,西門慶借口她的衣裙配色怪模怪樣,送她一匹藍緞布作裙子,事實上這是權力和性的交換遊戲。然而身為僕婦的宋蕙蓮,並沒有意識到這樣的關係其實是把她帶到危險的處境中,畢竟潘金蓮不會願意多一名小妾和她爭寵,更何況宋蕙蓮是這麼地像她。
宋蕙蓮忘了她只是和西門慶出軌的僕婦,卻在丫頭輩裡以「西門慶之妾」的身份,指使其他小廝工作,甚至於和西門慶的女婿陳敬濟打情罵俏,她忘了自己仍是西門家中階級最低的僕傭。她忘了狠毒的潘金蓮曾親手毒死自己的丈夫,她還公開地把潘金蓮的鞋子套在自己鞋子外頭,好讓大家知道她有雙性感迷人的小腳。然而,這樣的宣誓已惹惱潘金蓮,使得潘金蓮一步一步逼著西門慶給來旺羅織罪名,在衙門裡打了二十大棍遞解徐州。得知來旺的事後,蕙蓮痛哭了一場,還上吊鬧自殺,西門慶雖然極力安撫震驚又自責的蕙蓮,但潘金蓮卻仍想方法使雪娥和蕙蓮不合,她利用雪娥曾和來旺有染一事,在她們兩面前編排對方是非,終於使她們正面衝突。最後蕙蓮含羞帶憤自縊身亡。
故事重點、精彩情節的整理與解說:
第79回 因欲喪命的西門慶
胡僧藥
西門慶飲酒夜歸,被一陣旋風及黑影嚇著,大醉未醒,潘金蓮卻仍慾火焚身,拿出胡僧給的藥,自己吞了一顆,把剩下的三丸拿燒酒讓西門慶吞下,最後他是精盡繼之以血,整個人只剩一口氣。
走到最後,是因為潘金蓮
第二天清早,西門慶只覺一陣昏暈,幸好被春梅扶住不曾跌跤。月娘聽說後十分緊張,一面吩咐雪娥快熬粥,又要如意兒擠些人奶給西門慶配藥喝。原以為過三兩天就會好些,誰知過了一天西門慶連溺尿都如刀割,卻不肯請太醫診治。應伯爵來看西門慶,見他面容發紅,要他請太醫。太醫診斷西門慶是「虛火上炎,腎水下竭,脫陽之症」,吃了藥後雖止住了頭暈,但身子依舊無力。
應伯爵第二次來看他時要玳安轉告月娘,說大街上胡太醫最會治痰火,但西門慶說他看瓶兒就看不好。月娘卻已是病急亂投醫,連庸醫也都要找來試試了。吃下胡太醫的藥後反而無法排尿,益發病重,但至少胡太醫要西門慶禁欲。潘金蓮卻為了自己的欲望,不顧胡醫叮囑,使得西門慶幾乎是在生死邊緣徘徊了。
何千戶來探病,薦了能看瘡毒的劉橘齋。吃了二帖藥後卻讓西門慶一夜叫疼,到五更天時流了一灘血,又長了許多膿。月娘只好請劉婆子來跳神,聽說當年相命的吳神仙來到此地廟前,於是請他來。吳神仙診脈後說:「官人是酒色過度,腎水竭虛,病在膏肓,難以治療。」月娘見無藥可醫,於是問他的命運,吳神仙掐指一算:「屬虎的,今年三十三歲是流年,雖發財發福,卻難保壽源。」月娘想既然命不好,那麼可有解運之方?吳神仙道:「白虎當頭,喪神坐命,神仙也無解,太歲也難推。造物已定,神鬼莫移。」月娘求神問卜都是有凶無吉,心裡也慌了,到晚夕在天井內焚香,對天發願,許下兒夫安好,要往泰安州山上與娘娘進香掛袍三年;孟玉樓則許願要逢七拜斗;只有金蓮和李嬌兒不許願。在生命的大限之前,我們可以看到人的真心和假面。
著作的思想內涵、影響力、反映的社會文化風貌:
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生活紀實
《金瓶梅》書寫的內容
《金瓶梅》寫的盡是西門慶家裡妻妾相處、夫妻絮語、主僕生活的尋常瑣事。講的不外乎是日常的飲食、服裝、住行、應酬交際、街坊鄰居往來,以及男男女女的欲望情事。
尋常的人生,更多的感歎
西門慶家庭生活的描寫,例如描寫西門慶從袖子裡取出廟上買的四兩珠子,來討好盛怒中的潘金蓮,表示潘金蓮在西門慶心中有不同的份量。因為潘金蓮總是要與其他人作比較,她計較著她是從西門慶手裡得到多少東西,多少關注,西門慶又陪她幾個夜晚?所以她也要知道西門慶和其他女人相處的閨房細節,這代表著自己能得到西門慶更多的寵愛。或者,書裡描寫西門慶和應伯爵吃飯、喝酒的內容。以及小廝們如何應答,又如何預備每個節日的物品、送禮的細節。
《金瓶梅》裡儘是如此的生活描寫,寫的全是柴米油鹽的瑣事,即使是對於西門慶的描寫,也多在欲望的部份:權力的欲望、金錢的欲望以及對於女體的欲望。《金瓶梅》寫的全是家庭人物在「過生活的方式」,沒有可歌可泣的英雄豪傑,沒有蕩氣迴腸的愛情故事,沒有留名千古的帝王將相,沒有氣勢磅礡的歷史大敘事。全是一些貼近市井小民的生活細節、女性愛欲以及她們細微心理的描寫,全是一些有聊的、無聊的,一鐘茶、一頓飯,裁衣量鞋等對於生活事件的描寫,全是一些不要緊的尋常生活。
這樣的日常書寫,使我們看到家庭綱常的失落,不再是倫常裡標榜的父慈子孝、兄友弟恭、夫婦和睦,而是夫妻齟齬、妻妾爭寵、丈夫外遇、主僕算計的內容。然而,這些更貼近我們尋常的生活。家庭日常起居的書寫,使得小說似乎糾結在不斷流逝的瑣碎日子裡,然而,小說的時間郤又在不斷流逝的時間裡,有了不同於尋常日子裡的某些特殊時光,那就是小說人物的生日、死亡、歲時、節令的描寫,這些就是《金瓶梅》乃至於其後《紅樓夢》這類家庭小說的內容。